赛马

中国人喜欢天才,喜欢将个人成功归结于偶然的,基因性的突变,或是天时地利人和导致的异状。芸芸众生是正常情况,而做出一些成绩的人往往在人们眼中是高不可攀的超人。

这在中英互联网的论坛中就可以看出。有时,我会搜索一些学者在中文网站的材料,来看看学者的中文名字,以及自己是否以前就通过翻译作品了解过此人。通常,中文语境中的这些学者或知名人物,在人们口中,在百科全书中,都被写成奇人:天才中的天才,神童,非凡。仲永才是大家膜拜的对象,这似乎是一种对神的追求,而因为没有公认的神,因此大家在人中狩猎神的影子。

这样一来,一旦某人被贴上了超人类的标签,ta就很容易借力真的成为超人。当然,这在每个文化中都多少有所显现,但中国人对神人的推举还是更为明显。既然神人已现,那众生的能力就体现在是否能辨别出神人,为了证明自己的识人功夫,众人又更乐意将自己选中的神人吹捧得更高一等。这倒和赛马有异曲同工之趣。

自然,人天赋有别,总有人在某一处做得特别好,这是正常情况。而一旦将这归功于天才,天选,那就将众生和天才中间隔了一堵墙,这也方便地成为划分群体的方法。有的人天生不同,所以他们能做某事。这对于激发一种长久的、非激情所推动的、寻常的创造力有阻碍的作用。成绩总归不是靠一时兴起能做成的,压抑中的爆发不是长久的创造之力。每个人都应当有一种自知,即自己有某种天赋,而自己的努力,前半生是将它发现出来,后半生是使用它,驾驭它,完成自己被赋予的工作。

也有很多情况是,某人的天赋与ta希望从事的事业有别。这样的情况下,此人也许在自己愿做的领域无法达到擅长领域那样的成绩,但长远来看,不论是成就还是个人幸福,都远大于短期让其做擅长但不热爱的事来得好。不仅好,而且善,这是对人的仁慈。